“辦理破產”是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估指標體系的一項重要指標，是我國提升資源配置效率，持續優化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的重要途徑和內容。近年來，全國多個城市在“辦理破產”方面積極探索，持續深化破產制度改革，不斷優化企業有序退出制度保障，持續提升破產辦理質效，增強市場主體獲得感，為各地相關部門優化“辦理破產”營商環境工作的開展提供經驗借鑒。以下就北京、廣州、深圳、杭州、廈門5個城市在辦理破產領域的改革探索進行分析。
一、北京市：推動健全信用評級體系，為民企發展紓困
近年來，北京破產法庭強化破產審判職能作用，加大破產司法改革力度，尤其是圍繞民營經濟現狀特點，積極回應民營企業市場需求，為民營企業發展紓困解難。
（一）主要做法
一是最大限度維護企業運營價值。北京破產法庭靈活運用“重整”和“清算”兩種方式，量身定制財產處置方案，有效盤活民營企業存量資產。針對民營企業財產類型多、價值差異大的特點，以及民營企業融資需求活躍的現狀，精準制定財產處置實施方案，豐富民營企業融資方式，吸引優質投資者“靶向”注資。其中，北京破產法庭持續豐富存續式重整、出售式重整等各類重整實踐，創新切割企業資產板塊、優化資產剝離分類處置方式，確保優先盤活企業成熟項目。健全完善破產清算中的整體出售機制，將企業作為持續經營的整體進行拍賣，保障企業銷售網絡、資質、人才等無形資源穩定交接，最大限度維護企業的運營價值。
二是推動健全民營企業信用評級和信用修復體系。北京破產法庭持續助力民營企業健康發展，優化促進民營企業發展的司法路徑。把好前端“篩選關”、中端“救助關”、后端“落地關”，實現對民營企業價值科學研判，啟動快速重整、和解程序，并確保重整計劃、和解協議執行到位。凝聚促進民營企業發展的多方力量，加強與政府部門溝通合作，推動健全民營企業信用評級和信用修復體系，構建政府以及第三方參與的融資風險市場化分擔機制。同時，將加強促進民營企業發展的法治保障，制定民營企業發展法律風險防范指引，培育企業破產保護典型案例，鼓勵經營者債務與企業債務同步化解，保護守信踐諾和契約精神，激發各類市場主體創新創業活力。
（二）實踐效果
自2019年1月北京破產法庭成立以來，共計受理的民營企業破產案件占全部案件數量四分之三以上，其中通過重整、和解等司法挽救程序救治的民營企業達44家，為企業引入投資719億元，穩定職工隊伍近6萬人，為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持續貢獻司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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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廣州市：拯救困境企業，打造“1+3”破產前司法服務全模式
為進一步強化訴源治理，加大困境企業救治力度，提升困境企業挽救價值，促進市場資源有效配置，提前參與困境企業危機化解，2023年5月30日，廣州市法院與廣州市管理人協會（以下簡稱“市管理人協會”）共同簽署《建立困境企業破產前綜合服務機制備忘錄》，為市場主體提供企業困境診斷、破產前咨詢與調解、庭外重組、破產前預警等破產前綜合服務，提升困境企業救治效能。
（一）主要做法
一是搭建困境企業“智援”平臺。推動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科技創新成果同破產工作深度融合。進一步深化廣州智慧破產審理系統、破產重整智融平臺等運用，研發“網頁端+移動端”的困境企業“智援”平臺，通過網絡交互、人工智能等方式，為市場主體提供智能化、個性化、專業化的線上破產前綜合服務。線上服務共包括困境診斷、破產預警、公益管理人、法律法規、典型案例等五大模塊。“困境診斷”模塊提供“智能咨詢”和“人工咨詢”兩項服務，“智能咨詢”及時解答困境企業常見問題，“人工咨詢”確保匿名提問，提供一對一定制化服務。“破產預警”模塊集中展示廣州地區的失信被執行人信息，幫助識別企業經營風險，提供危機早期預警信號。
二是設立公益管理人工作室。在市法院的指導和支持下，在市管理人協會設立公益管理人工作室，由公益管理人提供輪值服務，對有詳細咨詢意愿的市場主體提供線下定制服務，方便面對面、點對點解決困境企業難題。“線上+線下”的破產前綜合服務機制，切實解決困境企業司法難題。
三是拓寬破產專業人才庫。精準契合世界銀行指標要求，拓寬破產專業人才庫。建立廣州地區的公益管理人制度，從《廣東省破產案件管理人名冊》中擇優選定中介機構和個人擔任公益管理人，公益管理人以輪值方式承擔相關工作，依法依規為市場主體提供居中調解、預重整、申請材料準備等破產前咨詢、引導服務。進一步深耕破產人才培養和儲備，著力打造專業性破產人才，提升破產前司法服務質效。
（二）實踐效果
廣州市著力打造“1+3”的困境企業拯救司法服務全模式，在破產程序啟動前及時為市場主體提供相應的救助，將司法挽救功能前置，深度挖掘有挽救價值的困境企業，給其提前“輸血”，跑出破產挽救功能“加速度”，從根本上踐行破產拯救價值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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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深圳市：多措并舉提升破產事務辦理效率
深圳市不斷健全更加開放透明、規范高效的市場主體準入和退出機制，圍繞首批營商環境創新改革事項清單要求，深圳法院進一步完善破產管理人選任制度，便利破產管理人查詢債務人財產信息，強化多方聯動，加快健全現代化辦理破產體系，暢通市場新陳代謝、良性循環之道。
（一）主要做法及成效
一是完善破產管理人選任和監管制度。在破產案件中，破產管理人是處理破產程序的關鍵角色。深圳持續優化破產管理人指定規則，通過進一步完善管理人選任制度、嚴格按照法定程序選任管理人、強化債權人會議的監督制約作用等措施，切實保障各方權利人權益。2022年12月4日，《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加強企業破產案件管理人指定與監督暫行辦法》出臺。明確根據不同案件類型的實際需要，區分適用協商一致指定、隨機指定、推薦指定、競爭指定、指定清算組等五類管理人指定方式，并從多個角度完善管理人監管規則，強化債權人會議對管理人的監督制約作用。目前，深圳破產案件管理人均需要提交履職人員名單，管理人團隊及其成員均需要簽署履職承諾書。管理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將自己應當履行的職責全部或部分轉給其他社會中介機構或者個人辦理。對于適用快審方式審理的破產案件，深圳法院通過公開擇優方式確定管理人范圍，以搖珠方式確定輪候順序，批量指定管理人，并限定管理人報酬和辦理時間。這一改革創新之舉以有限的資源快速辦理了大量無產可破的案件，極大降低了破產費用和時間成本。
二是便利破產管理人依法查詢債務人財產信息。為了讓破產管理人高質高效履職，深圳通過法院端查詢共享、移動端自助查詢、全城通辦政務服務等多種智慧化便利化舉措，為破產管理人依法查詢工作筑牢保障線。在深圳法院“鷹眼查控網”上，破產管理人可便利獲取債務人銀行賬戶、不動產、車輛、對外投資股權、證券等深圳市范圍內的主要財產信息。目前，可調查財產種類已擴展到28項，基本覆蓋了債務人的各類記名財產。管理人還可登錄微信小程序“深圳市不動產登記中心”，點擊“破產管理人查詢”，獲取破產企業不動產登記簿等資料，登錄“房產評估價格查詢系統3.0”免費查詢獲取不動產的評估價。此外，深圳將破產企業社保、醫保、公積金等信息查詢均納入政務服務事項目錄。管理人可登錄深圳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單位社保網上服務系統”以及深圳市住建局“住房公積金主題服務”，自行查詢下載。
三是多方聯動提升破產事務辦理工作質效。2022年12月中旬，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會同深圳市發改委、市公安局、市民政局、市財政局等26家單位，聯合簽署《關于創新推動破產事務高效辦理 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的意見》，共推52條具體舉措，包括暢通破產信息查詢機制、規范解除保全機制、優化財產處置機制和完善破產事務保障機制等四大內容，著力高效解決破產工作中風險防范、財產接管、資產處置、涉稅事項處理、金融協調、費用保障、企業注銷、打擊逃廢債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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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廈門市：升級企業檔案“容e查”平臺 助推破產企業重組、退出更便利
為貫徹落實廈門市綜合改革試點工作任務要求，在廈門市委領導、廈門市政府支持下，在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的指導下，經廈門市人民政府和廈門市中級人民法院共同研究，成立了破產事務工作專班（以下簡稱工作專班）。該工作專班的成立，對于完善府院聯動協調破產工作機制，進一步積極穩妥協調解決破產處置中的有關問題，促進破產審判工作良性運行，彰顯破產制度價值，起到積極作用。
（一）主要做法
工作專班是在全國率先成立的以破產事務為核心、多部門協同為抓手的府院聯動實質化運行平臺，主要開展四項工作：
一是統一領導破產事務。工作專班集中領導全市破產事務，統一協調破產處置相關工作；下設辦公室統籌綜合協調和新聞宣傳；辦公室內設專管員，負責上傳下達、信息溝通。
二是協調聯動破產工作。工作專班實行組長辦公會和專題協調會的常態化工作運行機制，定期召開組長辦公會重點研究解決破產處置工作全局性、整體性問題；按需、適時召開專題協調會，共商相關難點堵點問題以及破產處置中的局部性聯動事項。
三是防范化解破產風險。強化對重點領域、重點企業的預警研判和監測評估，對重大、疑難、復雜、敏感，或者涉及群體性糾紛、引發社會廣泛關注的破產案件，加強信息共享和溝通協調，及時商討應對措施和化解方案。
四是改革創新破產機制。完善破產相關配套機制建設，暢通管理人依法履職的良好外部環境，促進破產審判專業化、規范化。開展個人破產、跨境破產等重大改革創新試點，總結經驗做法，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廈門經驗。
圍繞上述職能，工作專班著力打造一盤棋聯動、一攬子解決、高效率運轉、高效益多贏的府院聯動工作新格局。
一是自上而下，構建多層級覆蓋的實質運行工作機制。目前從全國范圍來看，府院聯動協調破產工作機制多以法院和政府職能部門之間出臺司法協作文件或成立工作領導小組體現，尚未設立實質化運行的專門聯動協調機構。工作專班通過建立由市政府、市中級法院以及相關政府部門領導擔任組長、副組長，下設辦公室、內設專管員的層級明確、職責清晰的組織架構，實行“組長辦公會+專題協調會”的工作運行機制，進一步明確政府部門在完善破產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配套制度的主體責任，形成各方參與的整體合力，為有序平穩推進破產程序、完善市場主體救治和退出機制奠定堅實基礎。
二是由點及面，構建寬領域聯動的分類協同處置機制。工作專班將破產領域相關事項所涉及的政府職能部門均吸納為成員單位，逐一明確和完善職責清單，并以常態考評制度強化責任落實，確保不同破產事務得到精準對口協調、相同破產事務得到統一高效處理，實現臨時性對接至固定化運行、單一性溝通至系統化協調的質的轉變。
三是化繁為簡，構建全流程共享的信息集成互聯機制。工作專班對內由辦公室收集匯總府院聯動相關信息，定期通報工作情況及典型案例，總結經驗，形成文件推廣統一做法，并由專管員及時傳達具體操作人員，確保相關措施有效落實和適用；對外要求各成員單位設立辦理破產事務專窗，為破產企業暢通“綠色通道”，同時鼓勵倡導各單位進行破產領域數字化改革，推動法院、管理人、職能部門、市場主體之間的破產信息互通共享，實現破產企業自財產調查、接管、處置至信用修復、資金融資等各環節、全鏈條的一體化便利服務。
（二）實踐效果
對比以往的府院聯動機制，工作專班的整體運行將體現三個“更”的優勢。
一是范圍更廣。工作專班將32家行政部門、區級政府和產業園區領導納為成員，除了破產事務主要涉及的市場監管、資源規劃、稅務等傳統部門外，還增設了檢察院、檔案館、海關等職能部門，進一步拓寬聯動機制的覆蓋范圍。
二是聯動更快。工作專班常態化工作會議及辦公室專管員的設立，確保各職能部門對不能單獨解決的問題在較短時間內作出回應，并由工作專班及時提出指導性意見或作出決策，形成相關文件加以落實，進而迅速推動從個案審理到類案協調再到區域性行業性治理難題的解決。
三是責任更實。工作專班以清單的形式進一步明晰各成員單位的具體職責，壓實主體責任，并結合營商環境考核“辦理破產”指標項下府院聯動指標的相關要求，對各單位進行常態考核評價，推動各單位發揮在落實和完善各辦理破產機制的主體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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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杭州市余杭區：創新瑕疵資產處置機制，探尋破產處置最優解
針對房地產破產企業所涉瑕疵項目，往往存在資料缺失、第三方機構不配合等問題，導致項目難以竣工驗收辦證。而項目驗收備案所涉事項需要政府職能部門的支持配合，個案協調存在成本高、周期長等問題。為妥善化解瑕疵資產處置難題，杭州市余杭區人民法院以市級層面《關于優化破產企業土地房產處置程序的協作辦法》為指導，依托府院聯動機制，探索構建常態化、規范化、系統化的瑕疵破產財產處置機制。
（一）主要做法
一是資產處置前“跨部門聯審”。秉持“有瑕疵情形慎處置”理念，全面調查瑕疵資產現狀及處置障礙，協調規自、住建、屬地鎮街等部門共商最優處置思路。如某房地產公司破產清算案中，就房產項目部分開發后剩余地塊處置問題，對拆遷安置未完成、土地補償金未繳納等諸多歷史遺留問題逐一明確意見后處置，有效打消競買人顧慮，實現該瑕疵資產順利拍賣成交。
二是驗收辦證時“多部門聯動”。在確保房屋質量安全的前提下，推動規自、住建、林水、公安等部門協作“容缺登記”。如華某房地產公司、大某房地產公司兩起破產案件中，推動區政府出具協調項目辦證事宜的會議紀要，明確按照“有多少、收多少”原則，對缺失資料最大限度進行容缺處理，如無法補辦的，通過現場測繪、鑒定等方式予以彌補，有效打破驗收辦證“僵局”。2022年8月，大某房地產公司取得143套房產的不動產權屬登記證書，業主們順利辦理了房產過戶登記。
三是履職過程中“全方位保障”。鑒于房地產項目竣工驗收備案流程復雜，管理人缺乏辦證經驗，由規自和住建兩部門指派專人根據管理人的請求予以指導支持。同時通過破產專項援助資金墊付方式，聘請專業中介機構協助管理人推進辦證事宜，已援助第三方評估、鑒定費用十萬余元。
（二）實踐效果
杭州市依托府院聯動機制，成功試點“容缺登記”，有效緩解瑕疵資產處置難題，提升辦理破產質效，加快釋放破產企業要素資源，將破產處置工作融入保障民生、服務大局之中，有力保障了購房業主、債權人等各方主體的合法權益，助力優化法治化營商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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